【贾正】最美丽长发未留我手
伪现实/勿上升
提前祝圣诞愉快啦~
不过是少年时期都会犯的错
小男孩的纠结心思罢辽
01
“黄明昊！你麦呢？带好了没？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待会蹦蹦跳跳的掉出来难看，哎哎哎对了先喝几口水……”
又来了，黄明昊心想。
他与朱正廷相处五年多的时光，现在回想起来，明明是每个平淡无奇的表演，都在他这种大惊小怪的呼唤中度过。最清晰的莫过于他一张一阖的嘴巴，登上舞台前朱正廷总对着其他人唠唠叨叨，他身边轮流站过许多人，他也念叨过许多人，然而只有自己是从始至终一直受这种荼毒的。随着时光流逝，青涩的依赖感被遮蔽，黄明昊只觉得不绝于耳的叮嘱有时太过聒噪，他听见朱正廷又在嘱咐他把麦别好，便自暴自弃走到他面前，索性让他再检查一遍。
朱正廷的手果然覆上来了，黄明昊能感觉到他摸了摸麦克，又重新给自己别的紧了点，他的手放下时轻轻扫过自己耳边和衬衣领口，过于敏感的地方传来些许痒意，黄明昊随着他的动作又把自己的麦悄悄松了一点，当着朱正廷的面光明正大捣乱，他听到那人“啧”了一声，然后又要抬手给他夹紧。
他到底为什么在表演之前永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黄明昊不明白。
朱正廷对自己看得太过认真了，像是照顾生活无法自理的孩童一般，这个时候他应该想想舞蹈动作，想想舞台发言，而不是执着于一个可以随时更换的麦克风，这没有任何意义。
没来由的，他带了些恶意，心血来潮地想看朱正廷被伤害后的表情是否还是那么完美无缺。于是他拨了一下还在与自己麦克较劲的双手，但没用力扯开，然后开口不留情义地说：“你不嫌烦吗，朱正廷？这些事我都自己能做，你别把我再当小孩儿了好吧。”
这话一出口，黄明昊便有些后悔，他似乎没控制好力道，将一场玩笑衍变成了赤裸裸的嫌弃，他该用更轻松更开朗的语调，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个叛逆的白眼狼。可是这样的言语中伤似乎有魔力，黄明昊初次体验有些上瘾，他一直好脾气，现在化身小恶魔，他暗自感觉爽快，接着又加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你不烦我都烦了。”
朱正廷给他夹麦的动作顿了一下，他与黄明昊迅速对视了一眼，然后毫无波动地取下了那个倒霉麦克风，递到黄明昊手中：“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再这么做了，我老把你当小孩子。赶快弄好，快上台了。”
舞台表演完美结束，黄明昊的麦克一直安安稳稳的别在他身上，下台之后他专门跑到朱正廷面前炫耀：“你看没有你给我搞，我自己也弄得挺好的。”
朱正廷在喝水，他扬起脖子咕咚咕咚把水咽下去，只掠了下眼皮没来得及说话，黄明昊看他的喉结抖动，先前那种烦躁的恶毒心思又起来了，可他这次忍住什么都没说，他能微妙的感觉到朱正廷有了些不同，果然，朱正廷喝完水后看了他一眼，然后爽朗笑着说：“行了，以后你都可以自己来啦。”
02
清醒与冬天同时到达。
黄明昊后知后觉发现朱正廷不再唠叨他时，北方已经供暖满一个月了，他在被外界塑造的温暖假象里肆意浪荡，早就忘了原本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他仍是享受着这种成人特权，就该撕破过往尽兴地成长，他的身边不需要一个会变身的保姆或妈。
出门冷风刮脸，他没带围巾，也没贴暖贴，晃晃悠悠只把人带到了公司，一进暖气与空调同时开着的大楼，张开的毛孔刺激着他被冷气冻僵的脸颊直发痒，他揉揉眼睛，看到许久不见的队友。
队友从上到下捂得严实，进门先摘围巾脱衣服，第一句话是：我tm快热死了，朱正廷给我发微信说今天变天让我多穿点，别是他坑我吧！
随后而来的队友边脱衣服边接腔：他也和我说了，要是他来了就穿了一层耍帅我就把咱所有的衣服都给他穿上去。
黄明昊没有多余的衣服脱，他坐在椅子上假装玩游戏，盯着他和朱正廷上一次聊天的日期，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
他们很久没有私聊过，朱正廷有事都会在群里说，黄明昊又把群聊天界面翻出来一条一条看，朱正廷也很久不接他话茬了。
他今早还挨个嘱咐队员们多穿点，偏偏没有我。
黄明昊本该为脱离了原有桎梏欢欣鼓舞，却在发现自己仍是特权一人时开始沮丧甚至焦躁。他听到队友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待会朱正廷来了的时候怎么闹突然觉得他们好吵，他只想安安静静享受成年人的乐趣怎么总是徒生意外与烦恼，他想钻进自己搭建起来的洞，然后暂停时间，把自己变成这个星球的多余一人，多余一秒。
他横屏划着手机，还是在装着打游戏，朱正廷还没到，他肯定又在镜子前磨蹭了，黄明昊知道，他总喜欢臭美。他悄悄把手机划回他与朱正廷的聊天界面，告诉他刚才队友们商量闹他的计谋，像极了以前班里企图通过给班主任打小报告留下好印象的学生。
刚把消息发出去，就盼着对方秒回，以前总这样的，黄明昊继续盯了手机一会儿，朱正廷没有回复。
他讪讪放下手机不再装模作样，那种恶毒心思又一次的压制不住即将破土而出，黄明昊想要伤害朱正廷，只有伤害他才能证明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的，在他心里占有重要一席的人。他甚至都想好了待会朱正廷来了要怎么做，他要吓他、闹他，直到把他惹怒，直到他重新正眼看自己，直到他唠叨一句：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少。
朱正廷在他发送消息后没一会儿就到了，他随意穿了件运动衫外面套着把自己从头裹到脚的羽绒服，他摘了口罩的面容不曾化妆，显然不是黄明昊之前想的那样他因在镜子前臭美才耽误的时间。
黄明昊自信满满的了解溃不成军。
朱正廷是去买了每个人的早餐，包括他的。黄明昊怅然若失，压下心头恶意，乖乖走过去拿自己的那一份，他故意磨蹭到最后，直到与朱正廷两人面对面。
早餐还有两份，两份一样的搭配。他手搭在其中一份上不说话，也不拿走，朱正廷在旁边等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黄明昊你发什么愣，吃完了开会了。
他别别扭扭，终于讨来了一份多余的关照，还不如早餐有吸引力，那句你看到我的微信了吗终究没有问出口。
朱正廷与他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只短暂的在公司打过两次照面，加起来连5分钟都没有，这个地方像是他们的中转站一样，任务完成，回来复命，丝毫体会不到昨日共苦的深情厚谊。他们打过招呼后朱正廷迅速离去，非常正经的同事关系，黄明昊当时心想，他终于知道给我留点个人空间了，我也不用再想个可怜的备考中学生一样在父母手中讨要喘息余地。
03
年底活动多，大家回到了公司安排的集体宿舍里，是以前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半夜黄明昊强忍着睡意赖在队友的床上不走，几个人瞪大眼睛围剿小屏幕上的塔，同时他集中注意力倾听门外动静，以往这时候朱正廷会过来赶人，不允许他们晚睡一分钟，再把困到不知所云的他拖回自己的宿舍，他几乎倒头就睡，印象里只有朱正廷关灯的声音，“啪”的一声，全世界安眠。
终于等来门外朱正廷的脚步，他屏住呼吸，像被游戏里的僵局绊住，双手操作也开始变得迟缓，塔被推倒了一个不是他的功劳，他按住移动键来回打转，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暗暗期盼什么，像是耳鸣，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唯独那个人的脚步声却格外清晰。
可是黄明昊终究没等来那脚步声的走进，他能感觉到朱正廷走到门外停留了几秒，然后冲着屋里的人喊到：“赶紧睡觉，别玩太晚了啊！”
这其实与他以前唠叨的话没什么区别，但黄明昊第二天醒来，他半趴在室友床上睡过去，腰酸背痛眼睛肿胀，他听见自己失望的心跳声奔走溃败，这场冬日假象的幕布终于被自己撕扯开，只剩下他一个人抱着过往回忆反复咀嚼。
然而过去的回忆越是圆满越是密集，就显得如今同等状态下的他越是可怜。黄明昊固执的在自己搭建的洞里抱残守缺，也不愿意拿出一分歉意承认自己当初说的话是错的。随着集体生活的与日俱增，他的悔意越来越重，明明朱正廷就站在他面前，他却非常思念他。可是在这种思念浪潮里，后悔几乎又谈不上占了多重的分量，他渴望脱离，却也接受不了独立的馈赠，他矛盾地与自己来回较劲，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朱正廷对待他其实和对待别人没有两样，都很好，也周到，黄明昊还是能听到他絮叨，他以前的习惯仍是保留着，然而他情绪激动时扬起的手再轻轻落到的位置再不是他这边，他会随机选择谁，只有极小的概率是他这边，当朱正廷意识到自己拍到他时，他会撇开麦，迅速说一声对不起。
这样的无差别对待有什么不对劲只有黄明昊自己体会的到，他找不到能够倾诉的人，又怪自己小题大做，于是他主动屏蔽了朱正廷与其他人的互动，“他其实和以前没什么区别”，黄明昊心想，“我不用多此一举的再特别关注他的反应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并不后悔，他与自己特别强调。
04
最近有巡回演唱会，舞台布置的漂亮极了，团队几个人都参与了设计，想要在新年氛围中把最美丽一面展示给粉丝们。
连续几场朱正廷都非常开心，黄明昊有时会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无意识伸出的手，兴之所至张开的怀抱，双人舞时假装不小心的趔趄，朱正廷都会给予回应，他看着他笑眼弯弯，嘴巴又开始一张一阖，担心地对他说：“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刚刚跳舞很危险啊。”
朱正廷涂的口红没掉色，颜色鲜艳的就像是等待他去采摘一样。
最后的安可舞台上下起了雨，所有人吊好威亚，黄明昊撑起雨伞，他们两个人在同一个升降台上，要在高处完成一首雨中曲。升降机启动前他已经听到雨滴落在舞台上的声音，清脆却又集中爆发式的全部滚落开来，黄明昊其实有些期待朱正廷再一次在他耳边叨叨你威亚弄好了吗，可是直到他们在舞台上露出身子之前，朱正廷也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偷偷摸摸安怀鬼胎，像极了一个行动之前要踩点的窃贼，被发现后狼狈不堪地接受善良而又富有的主人施舍，而这种尴尬与不安却是他自己找来的。
黄明昊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可是朱正廷离他太近了，近到连呼出的气体都似乎打在自己的脸上，冲破雨水的屏障，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要将雨伞扬起甩出一个漂亮的水花，与朱正廷在甩起的水滴里完成最后的ending pose。
朱正廷收动作的时候滑了一下，一直以来其实他才是那个常出状况的人，黄明昊身经百战，已经被他锻炼出的反射弧迅速反应过来扶住他的腰，两个人面对面的贴着。
黄明昊的伞来不及收起来，他一手拿伞，一手揽着朱正廷，不过一两秒，他的大脑却高速运转，思考了诸如“论向队友示爱被拒后如何自然相处”的命题，鬼使神差的，他抬起雨伞遮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上前吻上了朱正廷的嘴唇然后迅速撤开，一直没有褪色的口红被他吃进去了。他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刺激最大胆的时刻，他不知道台下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黄明昊还嫌不够，他又把朱正廷抱起来转了几圈，全场的尖叫声一波接着一波，配合着刚刚的舞台降雨效果，像极了海面上的惊涛骇浪。
在这波涛汹涌的万分之一秒，相爱的人亲吻拥抱，他放眼望去，阳光即将普照大地。
升降台落回原地，他揽着朱正廷走到舞台前面，以前都是朱正廷来做这些事的，黄明昊想，以后我要多做些这样的动作。他很快乐，真的很快乐，他将这种连细胞都抑制不住的兴奋归结到了今天的主动，主动亲吻，主动拥抱，怪不得朱正廷常笑，原来是他常常都这样主动。
朱正廷只在被他亲吻时瞪大眼睛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便抿起嘴唇，他没有过多反抗，拥抱的时候他回抱回去，身边长高不少的少年最终将他揽在怀里，他不太自在，却也随他去了。
下台之后黄明昊翘首以盼，亦步亦趋跟在朱正廷后面，他仍是处于最兴奋的状态，这让他有些上头，像是喝醉了酒，黄明昊晕晕乎乎盯着朱正廷的嘴巴，亲过一次后他便想亲第二次，他知道，第二次之后也一定会有无数次。在朱正廷这里他总能讨些便宜，他还是不忍心对我冷眼相待，黄明昊打定主意这么认为。
他也确实没被冷眼相待，回到休息室朱正廷压根儿没有多看他一眼，除了黄明昊像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后一个劲儿傻乐，其他人都很累，朱正廷每个人鼓励几句话，大家纷纷上车回宿舍休息，所有人习惯性地把他俩安排在同一辆车里，朱正廷等着黄明昊上车后自己也上去，他看见小男孩眼睛亮亮拍拍身边的车座示意他坐过去，犹豫一下后拒绝：“不用了，你自己坐这儿，躺下休息会儿吧，今天太累了，我去后面那排坐着。”
黄明昊瞬间觉到了被水淋过后的冷意，从脖子里直灌倒脚底，他突然想起自己那天近乎残忍的口气说到：“你不烦我还嫌烦呢。”除了这句话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他却在这个时刻真实体会到他早已失去了那个人，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不会更加亲密，也不会有什么新的交集与故事发生了。刚刚那个吻，黄明昊想问，他亲吻他嘴唇，他确定朱正廷又拿小孩子脾气图新鲜的理由替他搪塞过去了。
05
黄明昊不死心的开始处处对朱正廷示好，常常不分时间场合，朱正廷有时候累了或者性质高昂时会像以前一样随他闹陪他玩，可大部分时候他是清醒自律的，只要他尚有一丝事业心态立在中央，黄明昊就讨不到一点好，他在捡漏，在偷腥，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朱正廷把工作看的太重要了，他永远生机勃勃的将自己最好一面展现出来，他为了这份事业可以忍耐，可以假笑，可以服从一切安排；黄明昊不行，最听话的是他，最叛逆的也是他，他一面订着偶像躯壳按部就班，一面暗戳戳地游走在出格边缘。多年来与父母的分离，在别人家的寄宿，出走国外的艰苦，不仅仅让他有了坚韧的性子，还告诉了他如何两面三刀，显然，面对朱正廷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朱正廷这几天要去外地录一个节目，黄明昊窝在公司宿舍里见不到他，便开始频繁梦见他，他知道自己在梦里，像是观众一样看着他与朱正廷的故事，这次没了顾忌，他直面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他与朱正廷依旧站在舞台上，他手里没了伞，两个人不再偷偷摸摸地躲藏在哪里，随着台下call声越来越大，黄明昊把朱正廷抱在怀里，他把头搁在对方肩上撒娇，黄明昊抬起头，当他想要受万人景仰在舞台中央亲吻朱正廷的时候，朱正廷消失了，他化成了那日双人舞时的雨雾，徒留黄明昊一人嘴唇撅起像傻子一样。
黄明昊醒了。
06
演唱会的最后一场，他们回到最初开始的地方。
朱正廷从录制现场直接去到彩排现场，黄明昊比他稍晚到，他从后台走到舞台上，近了才发现朱正廷又把头发剪短了。
一年前朱正廷剪短的头发刚留起来时黄明昊曾经把手指插进他黑发中逗他：你还是这样好看，真的，短发不适合你，丑死了。
从那之后朱正廷几乎没有变过发型，黄明昊发现过后暗自得意了几天，转眼他便将这份得意抛于脑后，如今见他再次剪短，才想起当初自己是多么洋洋自得背着他跟别人炫耀自己的话朱正廷都听进去的情形。
也许大家都看出朱正廷的疲态，彩排异常顺利，结束后众人回酒店休息，一人一间房，直到第二天演唱会开始，没有人出现一丝纰漏。
朱正廷似乎真的很累，他往常一定会在登台前瞎叨叨几句，这次却只是深吸几口气闭目养神，队员们也都看出他不对劲儿，黄明昊不说话，没人敢过去触他霉头。
这次他们把那支雨中舞蹈放在了演唱会开头，两人配合的极好，结束时黄明昊故技重施，他等待这一刻等的近乎发魔，他倾身上前去触碰朱正廷双唇，甚至不在意掩人耳目的雨伞是否完全遮蔽了台下观众的视线，他在疯狂的尖叫声中阵阵颤栗，终于到了，他想，他把原本搭在对方腰上的手挪到后脑勺，他指尖无法留住被断的头发，亲上去的一刻，朱正廷微微侧头，他双手抵住黄明昊肩膀，拒绝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最终这个吻成了他的异想天开。
后来的表演黄明昊靠着肌肉记忆也出色完成，鞠躬谢幕时他牵着朱正廷的手，听见台下的call声battle觉得自己可笑，没几秒后他又埋怨起朱正廷来。
“他太坏了，朱正廷怎么那么记仇啊。”
霎时间他觉得自己陷入无尽黑暗里，再也不会好了。他的血液即将流尽，骨头被震得粉碎，他血肉模糊地在黑暗里寻找亮光，心脏与脉搏跳动也越来越微弱。
弯腰的那一刻，黄明昊眼里的泪滴在舞台中央的地板上。
07
朱正廷回到酒店瘫在床上发了会儿呆，自从黄明昊说过他烦的那些话后，他经常陷入大段空白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后又不记得自己想了些什么，这种像是醉酒断片儿的情况太糟糕了，他反省自己，然后开始强迫自己改一些以前养成的习惯。
他坐起来从包里找出卸妆液，挤在化妆棉上对着镜子卸妆，有人按门铃，朱正廷从猫眼里看，是黄明昊。他还只卸了一只眼睛的妆，朱正廷不想开门，他本想假装睡着任门铃响几下对方就知难而退，总不可能一直按下去。
黄明昊最近在刻意讨好他，朱正廷感受到了。可他却无法做出什么回应。距离那句“你不烦我都烦”已经过去很久，久到他几乎忘了当时是什么情景，什么节目，又有哪些人，他只记得当时自己难过到几乎咬牙才能保持冷静，克制着不许有哭腔发出。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感觉了，甚至某种程度上，他觉得黄明昊是对的。于是朱正廷更加注意改变这些两人往日相处形成的习惯，他不能单独针对某一人，他需得对团队施以平等爱。
他似乎是最后一个才意识到，亲近的人并不是一成不变，要散的总会散，散去之后会来一波新的假意带爱同行的密友。
反复回忆是对自己未来的鞭笞，刻意留恋会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朱正廷觉得这毫无意义。黄明昊近乎恶毒的对待他，又几近委屈的挽留他，他都知道，他只是不想再做一些无用功，旁人的心思总是变来变去，他次次心软，便也次次无趣，唯独不变的是把自己练成铜墙铁壁。
门铃声响了几下后渐渐没了动静，他揪着的心怅然若失，于是他挤了第三泵卸妆液继续卸妆。
然而这次门铃没响，黄明昊直接改成拍门。木质门发出的声音并不清脆，朱正廷在里面能听见住在旁边的队友被这声音扰到出来询问什么情况，黄明昊小声交流几句，他便听见两人一起拍门的声音。
他忍无可忍，只能把门打开。
敲开门的队友打着呵欠事了拂衣去，黄明昊趁机遛进他的房间。
他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子卸妆，黄明昊衣服都没换，不敢坐他身后的床，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也想剪头发，你这种的，寸头。”
朱正廷停下卸妆的动作，从镜子里似笑非笑地看他，又拿起一张化妆棉，对他说：“你大晚上敲了半天门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想剪就剪呗，现在管的没有那么严了。”
“不，不是。”黄明昊急忙解释，“我是说，我想跟你一样。”
“我没不允许一样啊，你喜欢就去剪嘛。”朱正廷卸完眼妆，他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嘴唇上的口红，手下动作未停，却被人横空截走。
黄明昊抓住他的手说道：“朱正廷，对不起。我那天的话说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朱正廷这下不得不正眼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他磕磕绊绊地辩解可怜极了：“我故意的，我就想气你，你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谁把我当孩子都可以，我就是不愿意你把我当小孩，所以我才故意那么说的，你不要怪我了。”
“他们说，”黄明昊把手机摆在朱正廷面前，“我们亲……我亲你的时候，他们说你终于陪我长大了。”
他又用力抓紧朱正廷的手说道：“我以后可能还会有惹你生气的地方，你……你还愿意陪我一起成长吗？”
黄明昊问出这话时傻乎乎的，朱正廷知道他有时有点矫情，极其符合他这个年纪青春疼痛的样子该说出来的话，他没忍住笑出声，眼前的人眼神忽的一下就亮了。
朱正廷慢慢把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黄明昊的头发，他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黄明昊。”
“头发剪短能长出来，碎了的镜子你能完整无缺的拼回去吗？”他看着小男孩瞬间暗淡的目光，于心不忍，却还是继续说下去：“我想了很久，其实你说的很对。我是不该把你当小孩了。”
黄明昊鼻头一酸，他已经预见朱正廷要说出的话。他这段时间内被自己反复折磨，揉碎重组，他觉得自己是西西弗斯永不休止，他向唯一能够救赎他的朱正廷发出求救信号，对方却即将要拒绝他。
此时后悔终于占满了他的大脑，他的余生将与冷漠的石头共同度过。
朱正廷没有再接着说了。他坐在椅子上看黄明昊失魂落魄，双手还维持着刚刚牵着他手的样子，他还是不忍心看他难过，于是他把手重新塞回小男孩的掌心。
情绪是没有定数的一种东西，朱正廷上一秒还打定主意要拒绝他，做最无情最理智的那一个，下一秒他看见了黄明昊心中的预设便全都算不得数了，他还是心软，冷静也许让他将来变得无坚不摧，他领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时几近暴力，可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做那个主动推开的人。
朱正廷抬起嘴角，问他：“你会变老吗？黄明昊。”
“什……”
“你以前总和他们一起说我年纪大，我老吗？”
“不……不是，我以后不说了，你不老。”
“我们都会变老，”朱正廷的手被黄明昊紧紧握住，他不打算再放开，“黄明昊，我不想陪你长大，那太累了。”
他看着小男孩脸色因他的话变幻莫测，心情更是美妙，朱正廷开口问他：“你愿意陪我一起变老吗？”
黄明昊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
他直愣愣的眨了眨眼，朱正廷忽然就想起了福利和五百万，黄明昊手足无措，又激动地上前把他抱住，边抱边点头，口齿不清：“我愿意，我愿意，我……你……以后我一定不惹你生气了，我改，我和你一起去欺负别人。我愿意，朱正廷。”
朱正廷回抱住他，趴在他的肩头手伸到后面扯他头发说：“那当然，你必须都要改，我现在还没高兴呢，你不许惹我，不然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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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篇都比上一篇多写一两千字，这样下去日更1w不是梦！
本来想写个be 后来还是舍不得 谁还没犯个错呢
